衡舟

牧离是条鱼，在北泽大地的方圆湖里修出了灵识，幻想着去看看外面的天地。

　　

但他太过弱小，即便是空中盘旋的鹳鹤都能轻易夺取他的生命，他小心地躲在湖泊深处，只有深夜的时候才敢游到湖面，看一看天上的月。

　　

而今天的月似乎特别的漂亮，彩色的光晕散在天上，映在湖面，照进了牧离金色的瞳孔里。

　　

他想去月亮上看一看，娘亲说，他父亲在那里。

他有些难过，跳出水面，去捕捉水面上的光晕，在寂静的夜里划出一道水声。

　　

为什么会被抛弃？在野兽遍地的北泽大地。

　　

他跳了几下，忽然间，一个迅疾的身影冲过来，单薄的鳞片被利爪穿透，紧接着方圆湖就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小。

　　

他挣扎，利爪却越加凌厉，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。

　　

离开水，牧离感觉到无力，闷窒，他又看了一眼

圆月，真漂亮啊！

　　

意识渐渐远离，葬身鸟腹是他预想过很多次的结局，但发生却只在一瞬。

　　

——

　　

“太子殿下！”

“太子殿下回来了？”

“殿下，灵犀仙君等您论道多时了！”

“殿下，君上寻您过去呢！”

　

封泽一进天门，就不断地有人给他传话，吃酒、论道、政务，往日都是他感兴趣的事，但今日他却草草敷衍了传话的人，直奔自己的云梧宫。

　　

手掌大的金鱼儿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云梧宫的清湖里，他身边的侍卫好奇地问，“殿下怎么有了养鱼的兴致？”

　　

封泽微微眯起桃花眼，勾起一抹浅笑，道：“不是鱼，这是我儿子。”

　　

侍卫：“！？殿下可真幽默！”

“他叫牧离。”

　　

封泽说着，身上五光晕开，化出原形，噗通一声跃进清湖。

　　

　　

牧离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从鹳鹤爪下逃生的，就被带到了天界，救他的人很好看，浑身像是散着淡淡的金光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
　　

他意识低迷，到了清湖里才有了点生气，可没等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，眼前就出现一条巨龙，浑身金鳞都散着异光，眼若铜铃，映着的是他的样子——一条鳞片不剩几片的丑小鱼。

　　

牧离有些自惭形秽，他左右看了看，猛地扎进了水底的石缝里，“看不见，看不见！”

　

“阿离。”　

没得到儿子的喜欢，封泽有些挫败，他想着可能是自己本体太大了，吓到了儿子，就变成了一条和儿子差不多大的金鱼，不甚熟练地摇着尾巴凑到石缝旁，哄道：“阿离，我是爹爹啊！”

　　

“你娘亲跟你说过吗？你看我们长的一样！”

“爹爹？”牧离金色的瞳孔变得有些迷茫。

　　

封泽很心疼，悄悄用法力让石缝往两边撤，自己也挤进去，一只鱼和一只变成鱼的龙挤在狭窄的空间里，脑袋都碰到了一起，封泽越看儿子越可爱，张嘴就亲了一口，道：“是啊，你喊一声。”

　　

牧离瑟缩，他从未和别的鱼如此亲近，也未曾被如此爱怜。